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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苑党建】科学家诗人杨钟健

发表日期:2019-10-25来源:放大 缩小

  杨钟健先生1897年出生于陕西省华县华山脚下的一个同盟会会员家庭,从小便受到有益的启蒙教育。他于1917年考入北京大学地质系,1923年赴德国慕尼黑大学深造古生物学,1927年获得博士学位,1928年回国后即开始主持周口店北京猿人遗址的发掘工作。

  杨钟健于1948年当选为中央研究院院士,1955 年当选为中国科学院学部委员,并长期担任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所长和北京自然博物馆馆长,直至1979年病逝。他为中国的古脊椎动物学和古人类学研究呕心沥血,贡献了自己的一切。

  杨钟健无疑是近代我国科学界最著名的才子之一,这突出表现在他丰硕的著述上。他生前发表的学术论文及著作达674篇(部),是近代我国自然科学界著述最多的学者之一。他的语言能力出类拔萃,能够熟练地运用英文、德文发表复杂的科学论著。但鲜为人知的是,杨钟健还是一位产量惊人的诗人,他一生写下了2000多首诗歌,不仅写旧体诗,还写新诗。实际上,杨钟健从少年时代就对诗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很早就在刊物上发表新诗。

  杨钟健在青年时代就充满了爱国热忱,他在北京大学学习期间曾发起组织了旅京陕西学生联合会,在报刊上发表多篇揭发军阀暴政的文章,并积极参与“五四”运动在天安门前的集会和游行。他加入邓中夏等发起成立的北京大学平民教育讲演团,并作为北方学生代表赴上海活动。

  1918年毛泽东在北大图书馆当助理员,杨钟健在回忆录中写道:“我同毛泽东先生,早在‘五四’之前的北京大学便有接触。”1921年,杨钟健当选为少年中国学会执行部主任,即给当时在湖南长沙文化书社工作的毛泽东写信,请其补填加入少年中国学会的志愿书,毛泽东很快回信。说明在此之前的某一时间,毛泽东已经志愿加入少年中国学会,而杨钟健早就期盼着他正式成为自己参与创办的少年中国学会的会员,两人的思想沟通心照不宣。

  在政治上,革命精神贯穿了杨钟健的一生。他于1951年加入九三学社, 1956年4月光荣加入中国共产党,并担任第一至第五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代表及九三学社中央常委。

  在学术上,杨钟健是中国古脊椎动物学的开拓者和奠基人,他一生的科研领域几乎涵盖了从鱼到人的全部古脊椎动物学,重点是对中国古哺乳动物和古爬行动物及中、新生代地层的研究,同时对地质学的其他学科、生物学及考古学等也多有涉猎。杰出的科学成就使他在国内外享有盛誉,成为我国古生物学领域里的一座丰碑。

  “诗言志,歌永言。”杨钟健忠实地践行了诗歌的要义,诗歌也伴随着他的一生。这些珍贵的作品记录下他生活的年代岁月,记录下他的喜怒哀乐,记录下他对所见所闻的思考。直到今天,我们仍然能从这些诗歌中感受到杨先生所经历的场景,体会到他内心深处的情感。

  作为一位地质学家,尤其是古生物学家,杨钟健的脚步遍及世界各地和祖国的山山水水,就像现在常说的“诗和远方”,这也恰恰是他人生的真实写照。他用敏锐的观察力和朴素的叙述,将美丽的自然界、沧桑的人世间、野外考察中的奇闻异事以及科学探索里的跌宕起伏在诗歌的音韵美中一一呈现出来。

  他写的《衡阳道中》完全是唐宋的气韵和格调:“江南初夏五月天,仆仆行役忘烽烟。杜鹃送歌客梦远,农夫插秧稼穑难。远山半露晴复雨,溪流百折去又还。行行不尽前途路,明日又是一重山。”我们有幸能够读到这些诗作,全赖于杨先生多年来的用心观察和笔耕不止。他从不为写作而写作,完全是有感而发。

  秉持对社会的关心和忧国忧民的情怀,杨钟健在解放前的诗歌中无数次为劳苦大众的遭遇呐喊:“我要是可以支配自然,能够发生人工的地震,一定把万恶的军阀、恶浊的棍徒,陷落在这无情的地窖中,无奈何陷落只是苦百姓的生命、财产。”

  即使在上个世纪20年代身处遥远的欧洲,他也不忘风雨飘摇中的祖国,写下:“国威哀不扬,舌亦失自由。到处遭白眼,泪向天涯流。”但“国事嗟如此,忍作袖手观?此生无所补,空为一青年”。一位刻苦学习,愿将来报效祖国、振兴中华的年轻人形象跃然纸上。

  归国后,积贫积弱的旧中国令杨钟健更加失望:反动统治变本加厉,日寇侵略内忧外患。“天生我辈必有用,忍看神州半沉沦。指锥虽愧雕虫技,救亡亦存报效心。”从杨钟健的诗句中可以看出他科技救国的决心和毅力,所以他无论在北平城下的紧张岁月里,还是在南迁路上的颠沛流离中,都丝毫没有放松研究工作,并时时用诗歌记录下探索历程中的点点滴滴。

  新中国的成立使杨钟健如沐春风,憧憬着科学事业的美好前景。“万物更新意,人心喜慰狂”,兴奋的心情在他的诗句中表现得淋漓尽致。他带领队伍在祖国的广阔大地上轰轰烈烈地开展考察、发掘和研究,并且培养了大量古脊椎动物学的青年人才。他的诗中不仅有对野外工作的生动描绘,“龙飞凤舞当年雄,骨变为石土变红。埋地知有千万载,今朝掘君喜相逢”;还有对社会主义中国新生活和新气象的热情赞颂,“自然征服有何难,指日旱田变水田。不是光明社会路,农民吐气永无年”。杨钟健对工作近乎狂热的态度也贯穿于他的诗歌中,直到步入暮年,他一样壮心不已:“年近八旬心尚丹,欲和同辈努登攀。应知世上无难事,记骨而今仍依然。”他的一生都在辛勤的忙碌,我们读到的这些诗歌,绝大多数都是他在每日工作之余用很少的一点时间,就当天的所见所闻、所历所感挥毫而作。从这一点我们也可以了解到,杨先生确实是天马行空的才子,仅当作生活调剂的歌赋,诗意也能如涌泉般喷流而出;更不用说他呕心沥血的学术著作了,更是胸中满成竹,下笔如有神。

  我并未见过杨钟健先生,但看过他的许多照片。在我的印象中,杨先生在照片中都非常严肃,从青年到老年似乎一直不苟言笑。其实,杨先生是一个情真意切的人,比如他在悼念父亲的诗中写道:“河声呜咽,山色渺茫,亲爱的父亲呵!谁能息止儿的悲伤。”杨先生也不乏幽默感,当他研究完马门溪龙后赋长诗一首,开篇就让人忍俊不禁:“头小颈长身躯大,尾巴长的更可怕。身长约有十三米,体重更是不成话。”从杨先生丰富的诗作中,我们能更加深刻地了解一位伟人有血有肉的一生。

  景仰崇敬杨钟健先生,我们永远怀念这位杰出的科学家和诗人。

(作者:邓涛,中科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所所长、党委书记、研究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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