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五彩湾2006

撰文 韩凤禄  

拍摄 赵祺、In-Hey     

  我大学是学生物的,却阴差阳错的走上了古生物学的道路,被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录取,并拜在恐龙学者徐星老师名下,从此开启了我的古生物学生涯。我想我是幸运的,因为从一开始我就站在了国内的顶尖科研机构,从而开启了不一样的人生。13年来,风风雨雨,最难忘的仍然是与徐老师和新疆队友初识的日子,谨以此文献给一同奋斗的队友和终将逝去的青春岁月! 

  我在古脊椎所认识的第一个人是我的师兄赵祺。他很热心,处处帮我的忙,使我真的感觉到家的温暖。与徐老师的第一次见面正是在他的引导下。当时我们正在吃饭,赵祺突然对我小声说:“徐老师来了!”。我顺眼望去,一位青年学者走了进来,他衣着朴素却很精神,留着寸头,两只眼睛炯炯有神,正和朋友聊天。我赶紧上前向徐老师问候,不过心里还是非常紧张的,徐老师很随和,让我有什么事都可以找他或赵祺。 

  2006年我第一次出野外,有机会和徐老师一起先后去了内蒙、宁夏和新疆,使我增长了不少见识。在内蒙看到了如何制造恐龙骨架模型,在宁夏灵武第一次看到了原地埋藏的真正的恐龙化石,它们都属于已知最大的陆生脊椎动物——蜥脚类(2018年被命名为灵武龙),在一个巨大的挖掘坑内密集的分布,我终于可以近距离接触这些远古巨兽了,开始痴痴发呆。我在努力想象它们原来是什么样子?它们也曾踏步于这片广袤的土地上----,正当我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到徐老师严厉的训斥:你怎么踩化石啊!我吓得赶紧跳了起来,一看果然脚底下有化石,而且貌似是一个椎体的横突快被我踩断了。我当时异常紧张,不知所措,尴尬的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赶紧向工作人员要了一瓶502胶水,打算把它粘住。颤抖着打开瓶盖,往化石骨缝里面滴胶,并用手紧紧的按住,但是怎么也粘不住。倒是弄得手上到处都是,这东西粘手倒是挺有效,一碰上就得脱一层皮,我也不记得我的手脱了几层皮。最后好不容易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才重新粘好。 

  这件事给我深深的触动,我陷入了深深的自责之中,还没有开始读研就犯了这么大一个错误,徐老师爱化石如宝,肯定是不会原谅我了。不过到了晚上吃饭的时候,徐老师语气变得缓和而平静,脸上也出现了笑容,还过来安慰我,我的心才终于放下了。 

  离开宁夏之后,我和徐老师便分开了。徐老师先回北京,再去新疆野外。而我直接去新疆乌鲁木齐和野外科考队汇合。这次野外考察有20多人,包括研究生、所里技术人员、新疆本地人、国内外学者等,可以说是一支庞大而精湛的队伍。从乌鲁木齐开车到昌吉再到阜康,约1天左右最后的目的地是新疆准噶尔盆地五彩湾地区,这里在侏罗纪时期,曾是恐龙的乐园。 

  第一次来到新疆戈壁滩,还是比较兴奋的,因为这儿土质的颜色多彩多样,以红、黄为主,故名五彩湾,附近不远就有个五彩城,是个非常著名的景点。这儿是个真正的无人区,光秃秃的山包上偶尔点缀着几颗植被,听说以前有狼出没,不过我没有见到。 

  到了五彩湾已经接近中午,烈日当空,发现连个躲藏的地方都没有。大家开始安营扎寨。很多都是老队员,干起活来非常熟练。随行的卡车里面有很多木板,不一会大家就搭了一座小木屋,并用钢钉和木条加固。这主要是大家吃饭和休息的地方。接下来就是搭帐篷了,每个人都有一个帐篷,一套被褥,因为新疆的夜晚还是很凉的。野外对帐篷的要求是很高的。 新疆戈壁滩风很大,而且一下雨容易洪流,帐篷选址很重要,不能在低洼的地方,也不能在风口上,要用钢钎固定,周围挖出深沟以便下雨的时候让水流走。 

 

1  2006年新疆五彩湾野外宿营地 

    

  这一切都忙完了,太阳也开始下山了,忙不迭欣赏晚霞,肚子已经咕咕叫了。“晚上吃啥啊?”我问赵祺。“这个不用担心,我们有大厨小何师傅!”顺着赵祺的手指方向,我才注意到我们的大厨。个不高,脸很白净,身体很结实,话不多,一身迷彩装干净整洁。他是专门给我们整个新疆队做饭的,其手艺得到全队人的称赞。所谓众口难调,这在新疆队是不存在的,大家都喜欢何师傅做的饭。以至于野外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反而长了不少肉。 

 

2 新疆科考队大厨小何师傅在做面条 

    

  野外的条件是艰苦的。特别是缺水。我们每个人发了一个盆,半盆水基本上从早上的洗脸刷牙一直用到晚上的洗脚、洗衣服,像在泥里泡过一样。洗澡更不可能,基本上是出完野外才去考虑,不过喝的水是从来不缺的。我挺喜欢这样的生活,这才叫真正的融入自然嘛。 

  新疆这边白天特别长,5点天就亮了,晚上10点才黑。白天又特别热,所以我们一早一晚开始工作。我们野外主要任务是找到脊椎动物的化石。说起来只要仔细认真就一定能找到,其实都有一个过程。野外脊椎动物的化石是很难找的。首先要认识什么是化石,它和我们在博物馆里面看到的不一样。野外能够暴露出来的只是很小的一部分,这就需要对骨骼结构有非常熟悉的了解,对骨骼敏感。我们每天就是背着包找化石,而一天下来我往往什么也找不到,而那些老队员每天都能找到几个化石点。对比起来我感觉特别沮丧,整天就念叨“化石在哪里呀,化石在哪里!” 

  找化石也是需要天赋的,队里面最能找化石的人公认的是一个年轻小伙,名叫余涛,我们都叫他“胖子”。据说队里面一半以上的化石都是胖子找到的。后来据野外科考队王海军师傅(多次担任新疆野外科考队队长,2006年在新疆将军庙主持化石发掘)回忆胖子之所以这么能找化石确实有一段传奇的经历。胖子2002年加入新疆队,他以前对化石也是完全陌生,所以一开始找化石,什么都捡,但就是捡不到真正的化石。两个星期过去了仍然一无所获。胖子整天唉声叹气却也无济于事。 

 

3 化石能手“胖子”余涛在野外 

    

  2002年的一天,王师傅和胖子一块坐着休息。胖子又开始抒发心中的不畅。王师傅也很幽默,就对他说“光叹气也没有用啊。”他随后用手一指。“看见前面那个小山包了么?你去敲一下,肯定有。”胖子其实并不情愿,因为好多人都来调侃过他找化石的能力。不过他还是过去了。象征性的敲了一下,没有。又敲了一下,突然愣住了,红色的泥岩里面出现了黑色的薄薄的骨片。化石无疑,而且疑似头骨!他赶忙把王师傅也叫了过来。王师傅一看就知道可能是重大发现。等回去修理之后竟然是五彩湾最重要的发现之一,霸王龙的祖先类群,后来被命名为五彩冠龙。胖子从此一炮走红,积极性大增,找化石一发不可收拾,天天都有重要发现,成为队里面找到化石最多的人。 

  由此可见,找化石需要运气,但也是需要积累经验的。我也是两周之后才开始找到化石的。找化石如同寻宝一样,看到表面上有化石出露,需要慢慢的对表面风化的浮土进行清理。用刷子一点点的暴露出来。找到的可能仅仅是一块肋骨或者肢骨,这些只能在室内修理之后才能知道。野外的化石不宜太多暴露,暴露的越多,说明破坏的越多。 

  我想我还是比较喜欢找化石的。看到化石总有一种莫名的亲切感,感觉一天下来是值得的,否则就会很失落。一天傍晚,我新发现了一个化石点,令我惊奇的是骨骼异常粗壮,像个柱子一样。我很好奇是个什么东西,慢慢的向里面清理,结果发现这个骨头太大了,看不到尽头。当时已经晚上收队了,我仍舍不得回去。直到天黑下来,我才意识到要是迷路了咋办,于是赶紧飞奔回去。 

  回去之后,队长开始批评我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出了事咋办?”“下不为例,下不为例”我笑嘻嘻的说。我把找到的这根大骨头给队长描述了一遍。没想到队长乐呵呵的说:“这化石我们早就发现了,只是没有挖。这是巨型蜥脚类的骨骼,不关联,挖出来也没有太大的研究意义。所以干脆留在那里了。”我一听挺泄气的,好容易找到一个点,竟然没啥用。 

  这次野外我们几个学生建立了深厚的友谊。我的师兄赵祺,人称“南大小红花”,其实我也不解其意。不过貌似他不似我这般书呆子。他涉猎颇广,尤其对历史有一定研究,没事抱着本《王安石变法》。赵祺绝对热心肠,野外的时候总想给我讲讲他认为有趣的地质现象。不过我心里这个着急啊,因为心里总在念叨“化石在哪里啊?化石在哪里”,自然是听不进去了。 

  野外还有一个师兄张桂林,也是学生物出身,长得非常秀气,字也写的好,很幽默,和赵祺颇为投缘,他俩在一起就像演小品,总有欢声笑语。张师兄负责野外化石记录,整理得非常棒。他篮球也打的好,我们一起玩过两年的篮球。后来他出国深造,便杳无音信了。 

  两个本科生分别是郭昱和郭相奇,合成“二郭”。郭昱个高,简称“大郭”,是我师弟,能言善辩,而且敢于直言,喜欢日本动漫,语言能力超强,自学日语,能够流利表达。郭相奇简称“小郭”,文邹邹的,言语不多。所以了解也不多。这俩人干活还是很卖力的,和石膏,打皮套克这些脏活、累活,他们以前都没有干过,经过这次野外的洗礼再看,白人变成了黑人,帅哥变成了丐帮,怪不得人家都说搞地质的就是挖煤的! 

 

4 大郭(图左)和张桂林(图右)在和石膏 

    

  野外考察队的主力是具有多年野外工作经验的技工。领队霍玉龙,我们都叫他霍队长。年纪稍长的向师傅性格直爽,新疆本地的余师傅忠厚老实。其他都是二三十岁的小伙,新疆本地小丁一看就是很聪明的那种,小飞不怎么说话,但是感觉有一身的力气。野外除了找化石之外还要打皮套克。因为化石在围岩里面,而围岩又比较松散,需要一个硬壳把它们包裹起来,回到室内再切开。这个硬壳就是用麻布袋裹上石膏做成的,小的皮套克还好,大的皮套克有几百斤重,没有力气是不行的。所以说这不仅仅是技术,更是一种体力活。 

 

5 野外科考队在打包化石 

    

  参加这次野外还有很多外国朋友,它们来自美国、法国、加拿大、比利时等。和徐老师长期合作的是来自美国乔治华盛顿大学的James Clark(队里称“老吉姆”,因为一把胡须,又是老外的缘故吧)。老吉姆身高可能接近两米了,是全队里面身高最高的人。他留着络腮胡子,扎个小辫,很有“大哥”的气质,不过老吉姆说话很温和也很幽默,和他交流不会有任何压力。老吉姆主要研究鳄鱼的,不过他什么都懂一点,野外鉴定化石是个好手,我野外找到的一些东西喜欢找他来鉴定,他很喜欢一一解答。老吉姆的眼神很好使,结核里面的化石都捡了很多。有一次中央电视台来野外录节目,想录一段老吉姆找化石的情形。按照预设情形,James 走到一个山包,蹲下来仔细的分辨着化石。录制开始,老吉姆便慢慢的走过去。没想到走了两步就停下了。“Jim, keep going! ”工作人员喊道。”I find a skull” 老吉姆慢悠悠的回答。这件标本拉回所里修理之后,果然是一个完整的剑龙的头骨! 

 

6 老吉姆在野外 

    

  今年我有幸和老吉姆一起参加了云南的野外,掐指一算,已有7年没见了,老吉姆还是老样子,只是膝盖受过伤,不像原来那般灵活了。他依然很幽默,幽默中还带了一丝伤感:“I miss Wucaiwan!”,我突然鼻子酸楚起来,“Me, too.” 

  Jonah 是老吉姆的学生,中等身高,肌肉发达,感觉有点像施瓦辛格。尤其是拿着电镐的样子。Jonah也是个热心肠的人,喜欢主动去扛皮套克,感觉有使不完的力气。其实我一直很好奇,他和我们队的胖子相比谁的劲大。他们还真比试过,但我真的不记得最后谁赢了。Jonah博士毕业之后去了美国历史自然博物馆,后又和女朋友一块去了非洲,真的很潇洒。 

 

7 学生和部分外国朋友合影留念 

    

  和我们一块出野外的还有一位年轻漂亮的女大夫,名叫In-Hey,他是一名来自美国韩裔志愿者,主要负责野外人员一些疾病治疗等。不过大家在野外基本上也没啥疾病,吃得好、睡得香。时间长了,In-Hey感觉挺无聊的,想要回去了。这下可好,队友们为了挽留她,一个个都声称有病,甚至把自己的陈年旧疾拿出来找In-Hey治。In-Hey来者不拒,药到病除,最为惊奇的是用一根简单的牙线治好了张桂林多年不治的牙龈出血问题,据说这件事是张桂林抱定远赴美国求学的初始动力。就这样In-Hey又多住了半个月,最后In-Hey还是有事,提前要走了。大家依依不舍,何师傅还特意做了一桌丰盛的晚餐。 

  In-hey 在的时候大家都没事,不过In-Hey 刚一走,就发生了意外,而且还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那是在一个炎热的下午,烈日当空。我和向师傅正在敲取一块围岩包裹的化石,我用铁锤将钢钎砸入岩石中,叮叮当当的敲打声显得格外刺耳。突然我感觉胳膊麻了一下,也没在意。不一会儿向师傅突然大喊一声:“小韩,你怎么流血了?”我愣了一下“哪儿有血?”向师傅一指,我低头一看,鲜血顺着胳膊留了下来。我一时惊慌失措,却不知是怎么回事。司机师傅赶紧把我送到住处,队员们也围拢过来,给包扎止血。向师傅还是比较有经验的。他初步判断我在砸钢钎的时候,钢钎边缘在被铁锤重击之后往往向外翻卷成薄片,当锤头砸击到这个比较薄的边缘的时候,边缘铁片被砸击飞出,速度非常快,又比较锋利,飞到身体里面去了,刚开始是感觉不到疼的。“幸好没有伤到眼睛,现在需要把铁片取出来!”In-Hey刚走,就出了这事!不过她留了一些常用的医疗器械。这个时候老吉姆自告奋勇,要给我取出来。他先给镊子消毒,查看伤口。伤口很深,他用镊子先把伤口两侧肉分开,果然看到黑色的铁片嵌在里面。他直接把镊子伸进肉里,想把铁片夹出来。这个时候我才感觉到刺骨的疼痛。其他队员按住我的胳膊,我深呼一口气,只能强颜欢笑。老吉姆用镊子在伤口附近不断试探,最后感觉到碰到一个硬的物体,用镊子使劲夹住向外拉。我出了一身冷汗,但不得不佩服老吉姆野外经验丰富,手法高明,一次取出,我内心充满了感激,众人也松了一口气。 

  虽然铁片取出,但是由于伤口太深,赵祺师兄建议还是去县里面检查下,而且需要打破伤风疫苗,以防不测。天色已晚,我说:“铁片已经取出,明天再说吧!”“破伤风必须24小时以内注射”。赵祺坚持要带我去医院。余波师傅、赵祺和我连夜赶去阜康市医院。路上还接到徐老师的慰问电话,很激动。 

  到阜康已经晚上10点多,不巧的是阜康没有破伤风的疫苗。“再去昌吉看看吧”余师傅开车带我们又去了昌吉,已经是午夜了,还好昌吉这边有破伤风的疫苗,打完之后大夫又缝了两针,总算放心了。这件事令我颇受感动,没想到自己以这种方式做了一次主角。 

  探秘恐龙世界一直是科普的热门,而这次野外央视和新疆电视台均派出记者进行跟踪报道,而央视还安排了3个半小时的现场直播,所以显得格外热闹。人最多的时候有40多个。当然记者们主要是围着徐老师和外国朋友转,我们顶多做个围观群众,但这我们也知足了。央视记者和外国友人交流起来顺畅自然,我们都自愧不如,而新疆台记者似乎更关注我们基层人员的状态,记录一下野外生活的点滴。有一天问我:“小韩,听说你武术练得好,不如给我们表演一段吧?”我百般推辞,因为确实好长时间不练了,万一摔个跟头岂不是很丢人。但记者一说众人都起哄,不练也不行了,便厚着脸皮打了一趟三路长拳。新疆台记者直说很专业,最终成片还给了0.5秒的镜头,很给面子了。 

 

8 本人野外表演白猿舒臂 

    

  徐老师行程非常紧张,在野外待的时间不长,不过他在的时候大家积极性更高。我也一样总希望能找点不一样的东西给徐老师看看。几乎每个化石点徐老师都要去看下。记得有一次在一个山包上找到了一颗牙齿,这颗牙齿非常小,又细又弯。我赶紧拿给徐老师看,徐老师眼前一亮,“这可能是兽脚类恐龙的。还有别的么?”“没有了!”徐老师想了想,“在哪儿找的?过去看看吧”。幸好我打了GPS点。我赶紧带着徐老师去发现的化石点看,徐老师带人在那个地方又挖了半天,却仍然一无所获,天色已晚,也只能这样了。 

 

9 徐星老师(左2)在野外考察 

    

  五彩湾地区最重要的发现是在200120022005年打了三个套箱。所谓套箱其实是东西太大,皮套克已经包不住了。需要木箱装订,吊车搬运。修理之后发现这里面包含了好几种小型恐龙还有乌龟等,它们都集中埋藏在一起,多层分布,而且保存完整。这其实是非常奇怪的。化石集中埋藏的不少,但往往是被冲到一个地方集中埋藏,化石散乱分布,互不关联。地质学家Eberth进行了详细研究认为这片原来是个沼泽地,有很多泥潭,这些小生灵陷入了泥潭中,不能自拔。更有意思的是这些泥潭可能是蜥脚类恐龙踩出来的,它们可以扬长而去,可怜了这些小生灵。徐老师为了纪念这次重大发现,将其中数量最多的一种恐龙命名为难逃泥潭龙。 

 

10 蜥脚类恐龙踩出来的大坑,泥潭龙等深陷其中 

    

 

11 新疆五彩湾的晚霞 

    

  五彩湾是一个令人难忘的地方,一个充满传奇的地方,一个写满故事的地方,一个令人怀念的地方。这里有最美的朝阳和绚丽的晚霞。日出日落,记忆中那个最美的瞬间,云展云舒,留下是永恒的点滴! 

    

附件下载:

版权所有 © 中国科学院古脊椎动物与古人类研究所
地址:北京市西城区西直门外大街142号 邮编:100044 Email:bgs@ivpp.ac.cn
技术支持:青云软件